(枠六)(2/3)

——他语气不冷不热,似乎没有动怒,而是在思考什么。那名为首的督工心生侥幸,嘴硬道:“魏公子,这话您可别乱说,这儿可没人敢杀人,他是自己干活不小心,从山壁滚下来摔死的。”

聂怀桑心道:还没动怒?魏兄这分明已经是怒极攻心、反倒表现得冷了!

这群人要是老实交代,说不定还有一分侥幸,能被拖上金鳞台先审再判,若还妄想耍滑头蒙混过关,非要血溅当场不可!温宁可是已经被催成凶尸了,要报仇还不容易?

——魏无羡微微一笑,道:“哦。我明白。”……旋即,他慢条斯理地接道:“因为他们是温狗,温狗不是人。所以说杀了他们也不算杀人,是这个意思,对吧?”

——那督头刚才心中,正好就在想这一句,猛地被他戳穿心思,脸色一白。魏无羡又道:“还是你们真觉得,我会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死的?”

不约而同的,聂怀桑与孟瑶在心里对这群督工的命运下了判决:他们完蛋了。

恶贯满盈,终要血债血偿。

不过“魏无羡”虽然怒极,也放话说“宁错杀不放过”,但他终究理智尚存、并非嗜杀之人。或许没直接致温宁于死地的,还能捡回一条命吧。

——魏无羡道:“恭喜你们成功地耗光了我所有的耐心。既然你们不肯说,那就让他自己回答好了。”

——仿佛等待他这一句多时一般,温宁僵硬的尸体忽然一动,抬起了头……温宁面无表情地将这两名五短身材的督工高高举起,四周空地的圆圈越拉越大,那名督头道:“魏公子!魏公子!手下留情!您这一冲动,后果是不可挽回的啊!”

魏无羡冷冷道:“不可挽回?有什么不可挽回的?!就是杀了,谁还要来和我讨公道不成?”

聂明玦也道:“不错!不过是几个助纣为虐、滥杀无辜的小人,杀了便杀了!”

——他猛地转身,把手放在温宁肩头,喝道:“温琼林!”

——魏无羡一字一句道:“谁让你们变成这样的,你们就让他们获得同样的下场。我给你们这个权利,清算干净吧!”

——闻言,温宁立刻将手中抓着的那两名督工一个对撞,两个脑袋登时如同炸裂的西瓜,“砰”的一声巨响,红红白白爆了个天女散花。

这画面虽然血腥,但坐在后排的这些人,哪个没见过血腥?反倒有数人心头一口郁气顿疏,聂明玦更是掷地有声道:“令受其所害者亲手讨还血债,本是替天*行道!合该如此!”

魏无羡道:“替天*行道?不,不过是以鬼道诡术,驱亡魂再回,行生人不可为!”

他神情微微寒凉,反问道:“苍天何曾有大道?”

这话一出,诸人俱是一震,蓝启仁一时急火攻心,道:“魏婴、你——”

魏无羡道:“蓝先生,恕我无礼轻狂,玄门百家有正道,却又有几人当真行正道?自温卯兴家族而衰门派,数百年来,唯闻人作鬼,不见鹤成仙——苍天何曾有眼?何时有道?”

蓝忘机隐有痛色。

无论是蓝启仁,还是其他欲阻欲劝者,俱是无言以对。

一时寂寂。

——魏无羡将温情打横抱起,若无其事地穿过炸锅的人群,牵住了一匹马,正要转身,一名瘦小的俘虏道:“……魏先生!”

——这名俘虏声音微微发抖,指了一个方向,道:“山……山谷那头有间屋子,是他们用来……把人关起来打的,打死的就直接拖出去埋了。你要找的人,说不定还有些在那里……”

蓝景仪好不容易哭完了、平复了心情,才绊绊磕磕地继续。因原先哭得太狠,还时不时会打个哭嗝,读到此处,睁着一双泛红的眼睛道:“他很害怕魏前辈吧……为何还要叫住他说这些?”

蓝思追涩然道:“即使魏前辈是温家大敌,此番他却是护着温情前辈而来、为温先生讨回了公道。这个人,或许是想,即便自己不能脱困,也盼给同病相怜者一线生机吧?”

魏无羡颜色似乎稍缓,又嗤道:“比起某些到死都要拉旁人下水垫背的,这温家战俘倒是有情有义多了!”

孟瑶却心道未必。

无论是蓝思追还是魏无羡,总愿意将人心往好处想。此人要救同族,倒也许不假,但焉知他不是想卖“魏无羡”一个好,盼他临走将自己也一并捎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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