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海上月（2/2）

然后一切都安静下来了，天地间似乎只存在着浪花簇拥拍打的声音。天上的天使与海上的神灵都静静地倾听着这声音，观赏着这月色，直到月光淡去，熹微渐白。

一切都结束了。

神灵轻轻呼出一口气，边走边道：“路西，你还有何事要说吗？”

这就是要结束交流的意思了，路西菲尔想了想，问：“神，您在大地上游玩日久，可有打算何时回天上看看？”

日久？我离开很久了吗？

神灵奇怪地想，然后祂细想一下所经行过的日月轮转，恍然发现似乎也有三四千次了。

十多年时间，但感觉中也只是几个晃神而已，这大地连四分之一都还没走完呢。

祂收回往前方望去的目光，道：“我再过些时日便回去，怎么，路西，可是天堂有什么事发生了？”

“并非什么大事。”路西菲尔道：“只是现在天堂既然已安定下来，我与几位同伴商量着想要举行一次庆典，不知您到时可有兴趣观看？”

庆典么？神回想了一下，对这种印象中热热闹闹的事情还是有点好感的：“我届时会到场，路西，时间定在何时？”

到场？！神说会亲自到场？！路西菲尔回想起之前那几份只是草创的事项安排，毫不犹豫把初步定下的时间向后推迟：“百年之后！神，路西一定会将这次庆典准备地足够完美，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百年？那不是时间还早？至于现在就来询问祂意见吗？神灵哭笑不得地想。

好吧好吧，说到底也是在尊重自己重视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祂无奈摇摇头，随口应了两声，就中断了交流。

百年啊！祂长吐出一口气，看着眼前波澜大海，百年后这大海甚至都不会有什么变化，于祂更只是短短一瞬，可在另一个世界，王可总共才活了十七年时光而已。

莫名涌上的情绪只维持了很短的一瞬间，很快祂就摇摇头：两边本就不同，有什么好想的呢？

有这闲工夫伤春悲秋还不如期待一下天使口中的庆典，路西菲尔的审美向来与自己相同，它说要筹备完美的庆典，想必会给自己很大一个惊喜吧！

怎么办？还真的有点小好奇了。神灵想着，祂的目光无意识落下去、落下去，像是要穿透这海面，如同穿透短短百年的时光，去提前见到那一场在未来上演的庆典。

随着祂的目光，浪花凝固了，波涛凝固了，海水与游鱼也凝固了。有浅浅的光泛起，从模糊到清晰，然后在它即将扩散开来占据整个视野之时，神忽然惊醒。

祂这是在干什么？！利用权利提前看剧透吗？！惊喜提前看到就没有期待了好嘛！

祂烦恼地停住脚步，浪花和波涛又重新涌动起来，游鱼在祂脚下上下来往。

嗨呀，不行不行，不能再想这件事了，想多了控制不住自己罪恶的双眼呀。

神灵左右看了看，想找点什么事情做一下，但未走完的大地美景忽然也觉得无趣起来，毫无吸引了，最后祂往天上看了看，决定亲眼去看看那个已走上正轨的天堂。

十年过去，十万天使，天堂里总该发生许许多多有趣的事情了吧？

天堂里确实正在发生有趣的事情。

天堂南畔，此地立起的一座最高占地亦是最广的建筑物门前，天使们正你追我赶，鸡飞狗跳。

不时有进出这座建筑或者纯粹路过的天使被热闹吸引，好奇地围过去，然后再和身旁同伴交头接耳。

“这是怎么了？怎么闹成这个样子？”追赶的天使群从面前掠过，一个抱着书籍的天使下意识往后躲了躲，问身边先来的天使。

“还能是怎么？新来的小天使逃学呗。”那个天使道，忍不住叹口气，面上露出复杂的表情：“还是最天真无知的时候啊，以为学院长好说话就能肆无忌惮，也不想想，和它们一样的前辈这么多，哪个到最后不是乖乖到学院里学习了？”

它这口气十分有故事，抱着书籍的天使不由看了它一眼，试探问：“你当年也是听了以诺大人的教导？”

“也？你也是？！”那个天使惊讶地回望回去，然后恍然想起什么，失笑道：“瞧我这话说的！除了以诺大人，天堂里哪个天使长会教刚进学院的小天使这种事情！”

两个天使于是对笑起来。

“说起以诺大人。”抱着书籍的天使闲聊道：“你猜它什么时候才能摆脱那种少年的体型长高啊？最开始在学院里学习的那一批都要高过它了，我记得最开始它还仗着身高吓唬我们呢。现在——噗！哈哈哈！”

它不知想起什么，笑的前仰后合起来，对面的天使也跟着笑了两声，才有点警觉地压低了声音：“哎呀，还是声音小点吧，谁知道以诺大人会不会就在附近听到了，我听说上一个说起它身高的天使现在还在学院里背书呢！这都背了一年多了！”

“这个你是不用担心啦，你看那边。”抱着书籍的天使示意道。

另一个天使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刚才还出现在它们口中的以诺大人正远远地往这边过来，以一个——被乌利尔大人拎在手上的姿势？

“乌利尔！乌利尔！你放开我！”这个天使长气呼呼地道，还在试图讲道理：“天使不许私斗的！你怎么能知法犯法呢？喂！放开我听到没有？！你再拎着我我就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