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圩三)(4/4)

于是便无解。

——最终,在聂明玦的压迫之下,孟瑶还是艰难地说了一个“是”字。

孟瑶几乎是怅然地道:“可惜终归信错了。”

——浑身脱力一般,孟瑶神情恍惚,从地上站起,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聂明玦看他似乎要倒了,扶了他一把,孟瑶喃喃道:“……多谢聂宗主。”……他已将剑对准了自己腹部,神情绝望道:“聂宗主,我愧对你大恩。”

——说着他便用力刺下。聂明玦瞳孔骤缩,劈手夺剑,可已来不及了,孟瑶手里那把剑顷刻便刺穿了他的腹部,从背部透出,整个身体瘫倒在旁人的血泊之中。

——孟瑶脸色惨白,有气无力地看了他一眼,苦笑道:“聂宗主,我……”

——话未完,他慢慢垂下头去。聂明玦扶着他身体,避开剑锋,手掌按在他心口输了一阵灵力。谁知,他突然身体微震,一阵阴冷的灵流绵绵不绝地自腹部传来。

——孟瑶该是精心算过了如何避开要害,他从容仔细地将那把长剑从自己腹部抽出,带出鲜红的剑锋和一串血淋淋的小水花,按了按伤口,这便算处理好了。而聂明玦仍维持着方才去救助他的姿势,半跪在地,微微昂首,与他目光对视。

——聂明玦什么都没说,孟瑶也什么都没说,将剑插入鞘中,向他躬身一礼,头也不回地飞奔而去。

这一出自尽以“自救”的戏码,所见“孟瑶”演技之精湛自然、对自己下手之狠辣,叫一众观者几乎尽都是冷汗津津。

聂明玦却道:“我不管他如何,你不要让我错信。”

听到这句话,孟瑶抬头看他,眼眶竟隐隐发红。须臾,他哑声道:“我不敢叫聂宗主错信了。”

这一来一往,似乎是尘埃落定了。

蓝曦臣就被他两人夹在中间,先前几乎是每听一句就再忧心一分,要劝说也是无话可说,这下总算悄无声息地呼出了一口气。

孟瑶不多时又慢慢恢复到从容之态,道:“叫泽芜君为难了。”

——刚刚乖乖认错答应了要去领罪,转眼便使诈假装自杀暗算一记,逃得不知所踪,聂明玦大概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对蓝曦臣把孟瑶杀人嫁祸、诈死逃跑之事原封不动转述一次,听完之后,蓝曦臣也怔然了,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书中正提到自己,蓝曦臣乍闻此言,竟有些分不清他是为什么说的,怔然一瞬,才道:“无妨。”

从“聂明玦”手下逃走之后,“孟瑶”便杳无音信。不过在场诸人早知敛芳尊曾在射日之征中卧底岐山的事迹,因此都猜到他大约是去了温氏。

果不其然,几句话带过此后颇长一段日子后,便转到了岐山。

——魏无羡刚这么想着,忽然一阵头痛欲裂,浑身骨骼犹如被战车碾过一遭,微微一动便咯吱作响,动弹不得。睁开双眼,视线模糊得只能勉强看清大殿冰冷的黑玉石铺地上东倒西歪坐着许多人影。聂明玦似乎头部受创,伤口已麻木,干涸的血污凝固在双眼和脸上,微微一动,又有温热的鲜血自额上爬下。

——身旁传来轻微动静,魏无羡用眼角余光一扫,扫到几团模糊的人影,勉强凝聚视线,才看清是数名身穿炎阳烈焰袍的修士。这些人正以一种娴熟的跪姿,在地上向前膝行。

看到最后一句,江、魏、聂几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憎恶之色。江澄的神情显得最为狰狞,他摩了摩空无一物的手指,既恨且嫌地道:“温狗!”

宋岚年纪尚小,观中自然不会让他参与射日之征,对温氏跋扈虽有感触,但更深的交集却是少多了,晓星尘更是深居山中,从未见过这般卑屈之态,一时愕然至极,还隐隐有些反胃。

温宁悄悄去看温情,只见她脊背挺直,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