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九)(3/3)

是蓝忘机。

他眼神中满满的都是不赞同。

魏无羡秒懂。

他当即道:“蓝湛你放心,若是这术法不能完善,我绝不会拿它胡来的!”

诚恳至极,就差指天立誓。

蓝忘机这才放松了手,仍是定定地望了他一眼,道:“说好了。”

魏无羡道:“说到做到!”

魏纸人飞过金光瑶的别馆绽园,看见坐在会客厅里的聂、蓝、金三人,又瞧见书房悬着蓝曦臣所作春夏秋冬四景,画技精绝。

蓝景仪神往道:“泽芜君的画作,敛芳尊这里居然一口气挂了四幅!咱们都难得见泽芜君手迹呢。”

蓝思追欲言又止。

魏无羡摸摸下颌,暗道泽芜君与这位敛芳尊的感情当真极佳。

转念一想,毕竟是十几年的金兰兄弟。赤锋尊去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蓝曦臣本是赤诚君子,与人结义必是真心诚意,若感情不好,才是奇怪。

对这一段,孟瑶似有些讶然,聂怀桑则沉沉地望了脸色难晴的蓝曦臣一眼,神情晦明不定。

魏纸人出了绽园,潜入了金氏的家主寝殿芳菲殿,在桌上发现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可惜受限于纸人之身,拉不动上面那只玛瑙纸镇,也就无从得知信中内容。

蓝思追道:“这信件想来是关键之物了。”

魏无羡亦道:“这封信应当是关键。”

金凌注意力却不在那封信,而在随后从里间出来的秦愫身上。

蓝景仪道:“金夫人这是怎么了?”

——金麟台的女主人出现在芳菲殿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然而,此刻看上去不正常极了。因为她的脸色雪白,毫无血色,人也摇摇欲坠,仿佛刚刚早过重击,从昏迷中醒过来,随时能再昏迷一次。

金凌自然也不知道缘故,他忧心于秦愫的异常表现,再次加快了读书的速度。

——秦愫倚着门,发呆半晌,这才扶着墙壁慢慢向桌边走来,望着玛瑙纸镇压着的那封信,伸手似乎想拿起它,最终却又缩回。灯火之下,能清晰地看到她嘴唇不住颤抖,而那张原本端庄秀丽的脸,已经快要扭曲了。

魏无羡道:“这封信果真有问题。”

聂怀桑道:“看来,是和敛芳尊有关?”

秦愫将信扔了出去,“魏无羡”正犹豫要不要飞出去窥看信件内容,金光瑶却好巧不巧出现在了寝殿。

蓝景仪一阵毛骨悚然,道:“敛芳尊这样——怎么这么吓人。”

金光瑶那种殊无异状的反应,恰恰说明了,他身上异常很大。

金凌心情已是极差,道:“闭嘴。”

看到秦愫哆哆嗦嗦举起那封信开始说话,魏无羡便知:这封信是保不住、更看不到内容了。

一念尚未转过,便听有人将这句话说出来了。

孟瑶十分冷静地道:“这封信保不住了。里面的秘密,一时半会儿,大抵也是见不了天日了。”

聂怀桑道:“孟兄可真是镇定。信中的事,定然与‘你’切身相关,你就不在乎?”

孟瑶反问道:“不镇定,我还能怎样?我眼下也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能让秦姑娘受打击至此。”

说话间,金光瑶已将秦愫手上的信看完。

金凌的声音已经变得不太稳定,攥成拳头的两只手,也在微微地发抖。

——金光瑶语气笃定地道:“这不是真的,全都是骗人的谎话。无稽之谈,构陷之词。”

——金光瑶叹了一口气,道:“阿愫,是你让我这么说的。我真的这么说了,你又不信。真叫人为难。”

金凌终于读不下去了。

书里的这个人,对他而言,既陌生,又可怕。

哪怕他还不知道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只看这夫妻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就已经够可怕了。

——秦愫把信扔到他身上,捂起了脸:“天哪!天哪天哪天哪!你——你真的……你真的太可怕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她说不下去了,捂着脸退到一旁,扶着柱子,忽然呕吐起来。

——她吐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内脏都吐出来。……

明明是风雨同舟的年少夫妻,面对着同一件事,一个撕心裂肺、仪态全无近乎疯狂,另一个却是面不改色、温声软语,连眼皮子都不眨一眨,这难道还不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