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而是把前两章的内容翻开,计算了一下页数。(2/2)

然而,现在的江舫,正陷入快速失忆带来的错乱感中,无法自拔。

看到对他出手的南舟,江舫的第一反应,就是攻击。

他夺住南舟向书伸来的手,猛一翻腕,将南舟的胳膊挫出了喀啦一声骨响。

南舟迅速察觉江舫情绪不对,又不想伤到他,脚尖刚一沾地就借着旁侧书架木格轻捷跃起,双腿狠狠夹住了江舫单臂和一侧肩膀。

他大腿内侧肌群和腰部骤然发力,将江舫拧翻在一地凌乱的书群中。

他再次伸手,试图去抢夺他手中已经汇聚了八个棋子魂魄的书。

孰料,遭受到攻击后的江舫,自卫反应丝毫不慢。

他身体一个翻滚,挣脱了南舟的控制,持书的手臂横向锁住了南舟的喉。

同时,他用膝盖狠狠顶开了他的腿缝,腿手发力,将南舟的腿生生掰成了h型。

他居高临下,望着南舟的脸,原本冷淡警惕的神情却有了一丝松动。

……这样的场景,在他仅剩的残缺记忆里,似乎是有过的。

南舟的呼吸十分不稳。

他的精神刚才受到过连番的冲击,气力实在不济。

但他又必须速战速决。

抓住江舫怔愣的那一点空隙,南舟发力抓住了他脑后略微凌乱的银发,狠狠往下一摁。

鼻尖几乎相抵。

两人温热的呼吸纠缠着,交相渗透进彼此的身体,共享了一段呼吸。

南舟咬牙问:“你……相信我吗?”

江舫定定望向他的眼睛。

片刻之后,他原本紧握住书的手,轻轻松脱开来。

南舟不再迟疑,抓起他的书,沿着江舫开拓出的一片道路,向外大步冲去。

与此同时,吸引了所有锡兵注意的李银航,正往书架内奔逃绕行。

听着混乱的足音声,江舫从地上坐起身来,想跟着南舟出去。

偏在此刻,一只残缺的锡兵的手指,毫无预警地搭上了他的鞋子。

它破碎的嘴唇里,发出模糊不清的低音。

——“书。书。抓到了。书。”

江舫原本就迷蒙一片的眼神顿时一滞。

金属锡一样的一点银白,像水一样滴入了他的眼中,从他的瞳仁开始逐渐扩散开来。

然而,在江舫的神情彻底归为呆滞前,奔跑中的南舟一把撕去了靠前十六页的内容,将零星的记忆还给了他。

十六页,80秒。

南舟利用自己亲身试验出的规则,打了一把时间差,为江舫夺回了一分多钟的神志。

锡变的进度条,被他强行按下了暂停键。

强忍着天昏地暗的负面反噬,冲出书架迷宫已经大片倒塌了的入口,南舟眼前的黑雾才渐次散去。

看着干尸抬起手腕、要挪动棋盘上的棋子时,南舟猛然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他把江舫的书扔上了棋盘边缘,险些打落了一角的棋子。

棋盘上原本死了一半的黑子,立时被八个归位的魂魄占据。

整盘死棋,一息复活。

干尸显然也没料到这样的情形,正要执子去作最后一搏的手顿了一顿。

而就在它停顿的瞬息间,南舟抢着伸出手去,代它执起了一枚黑子。

他喘息着,纵观整幅棋盘,努力回忆着江舫曾经教过自己的国际象棋中最重要的两条获胜法则。

第一,对手的“王”,无论下一步走到哪一个格子,都会被将军。

第二,对手的其他棋子,既不能消除掉能将军“王”的棋子,又不能帮“王”阻挡并解除将军的必然局面。

白子嚣张的棋路,将自己的王一路送到了一个无法逃离的绝境之中。

这就是江舫一直等待的、想要让双方达成的局面。

而黑子每落一子、就要足足纠结一分钟的犹豫期,就是江舫要利用的时间。

在这短短一分钟内,干尸不会落子。

他要在这样的利好局面下,大肆破坏书架、触犯禁制,吸引棋子的魂魄集中到属于他江舫的书中,再把书交接给南舟,让南舟带书来到棋盘边,帮助干尸结束这场对弈。

南舟并不会国际象棋,只懂江舫教给他的一点皮毛。

就算他会,江舫也会主动选择,让自己去陷入那个有可能疯狂、甚至有可能一辈子困在图书馆中的境地。

他深入考虑到了自己的记忆大幅流失后,会造成的错乱和不安感。

在他陷入这种异常情绪的时候,也只有南舟能制服和阻拦他。

要是反过来,他可拿南舟没有办法。

所以南舟才会说,“我可以做到,但你未必可以。”

——江舫连自己的疯,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

关于他们的计划,勾引着锡兵们在书架迷宫里穿梭的李银航早已经想通了大半,还和南舟进行了交流,得到了他的肯定。

但她有点不能明白,南舟在听到她的全部推测后,对她说的那句话。

“不是帮助干尸获胜。”南舟纠正她,“是让我们自己获胜。”

……

当黑子重获新生时,南舟抓紧时机,代替干尸,落下了那至关重要的决胜一子。

check。

将军。

白王无处可躲。

逆风翻盘。

在白子顿了一顿,主动推倒自己的白色国王,无声地宣布了自己的失败后,南舟才看向了一侧的独腿锡兵。

独腿锡兵垂下了视线,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它说:“错了。你应该让我的朋友赢。”

南舟把手压在江舫的书册上,沉静宣布:“没错。我们,就应该让我们自己赢。”

他望向独腿锡兵漆黑的、深渊一样的眼睛,反问道:“如果让你的干尸朋友赢了,它会去哪里?你又打算由谁来继续坐这个下棋的位置?”

独腿锡兵,给他们不动声色地挖了一个精巧的语言陷阱。

他们作为玩家过关,就可以打开出去的大门。

那干尸获胜,难道就没有奖励?

南舟一点都不认为,干尸是喜欢下棋,才把自己枯坐成了一具干尸的。

他想,坐在这里的,很有可能就是上一个输掉的玩家。

因为他找不齐八颗棋子,无论如何都赢不了,才只能一直一直地坐在这里。

如果南舟他们真的乖乖听话,只负责召回棋子的魂魄,“帮助”干尸获胜的话,干尸得了解脱,那么,他们三人可能就要被迫留下一个,和门对弈,成为下一具干尸的预备役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想多了,这并不是一个陷阱,但主动权,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最好。

事实证明,他们的谨慎是有价值的。

通向外界的大门开启了一条能供一人通行的缝隙,自外透出了一线光明。

干尸黑漆漆的眼洞对准了那片自由之地,喉咙里发出了一阵悲惨而低沉的呜咽。

南舟望了它一眼,垂下眼眸,拿起了属于江舫的书。

游戏结束后,里面的书页也停止了生长。

前面被南舟撕下的内容已经被自动补全。

第十六页的文字,已经增长到了一半的位置。

只剩下了半页空白。

只差一点点,江舫就要变成故事,留在这里了。

南舟怀拥着江舫的故事,心里总算轻松了不少。

在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后,精神被剥离的疲倦感深深从他心底里泛出来。

书架迷宫内,因为游戏结束,锡兵对李银航的追击也停止了。

静悄悄的一片。

他坐倒在地,对独腿锡兵说:“我的队友已经不是书了。请您把他们带出来吧。”

独腿锡兵认命地叹息一声,用长矛当作拐杖,笃笃笃地往书架深处蹦去。

南舟独自守着打开的门,等待着独腿锡兵的归来。

他把江舫的故事摊在膝间,有些好奇地摩挲着封面。

被江舫扭过的肩膀还有点疼。

但南舟不怎么在乎。

他的食指在封面上轻轻勾动着,模拟着猫爪挠心的频率。

……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