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2)

办公室动作片

作为一位毕业后在社会上游荡了一整年的碌碌女青年,危瞳终于凭借邻居的姨妈的小妹的老公的兄弟这层裙带关系,在凌氏找到了一份适合她的工作。

这位大叔是凌氏保安部分组组长,之前凌氏发生“内乱”,一位保安大哥骨折入院,位子空缺,这才让危瞳捡了便宜。

她也算认真,去凌氏之前,她在短时间内从各渠道打听了一遍有关凌氏的种种八卦。她想,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据闻,凌氏是家族企业,集团的所有关键位置都被姓凌的掌握了。

又据闻,凌氏很大,超级有钱,是城中四大集团之一,主事人却作风低调,从不接受任何采访。

再据闻,凌氏内部纷争不断,尤其是“凌太”和凌公子,明争暗斗多年,让人不胜唏嘘。

再再据闻,凌氏的女职员个个貌美如花娇艳欲滴,随便拉一个打杂的小妹出来都能参加电视台举办的选秀大赛。

再再再据闻,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应届毕业生挤破头皮地想进凌氏工作,然而最后录取的只有区区一百人。

……

因为渠道有限,八卦的来源不外乎家里家外那些好友邻居、楼下卖水果、街口收旧货的……

不料霉运当空照,就算她如此敬业,上班的第一个月还是出了事。

事件很简单:她把凌氏的公子给揍了。

后来邢丰丰和苏憧问起这事儿,她觉得完全不能怪自己。那天轮到她值夜班,一组四人,两人蹲点看监控,另两人负责巡视整栋大厦。

凌氏集团大厦有三十层,巡视下来估计要大半夜的时间。这向来是保安部最不受欢迎的工作,轮到的人一般都只坐着电梯上下一回,从不认真巡视。

危瞳上班的这些日子,作为凌氏有史以来第一位女保安,享受到了一众男同事的保护,主要工作就是在监控室看看监控屏幕,给大家买买下午茶,其余时间发呆聊天随意。

这让好动的她差点儿闷出内伤来,现在难得有活儿干自然不遗余力,拿着钥匙卡一层层一间间地细细巡查。

凌氏主要是做房地产项目,城内最有名最奢华的几个楼盘皆是凌氏旗下产品。近几年发展更是迅猛,逐渐进军酒店业和旅游业。

危瞳对这类与自己生活没什么关系的商业信息素来懂得不多,只晓得隔壁阿成哥想买房想了六年,结果却因为年年飙升的房价至今还住在他们那条旧街。

她还记得老爹为庆祝她进凌氏工作请客吃饭那天,她去请阿成哥时,对方那忧愤的表情和语气:“凌氏?!你知不知道,就是这个凌氏,弄什么贵族楼盘,开发什么温泉建什么度假酒店,弄得z城房价连年翻涨!那个叫‘清风望山’的高层公寓,居然卖到五万块一平方米!简直是要我们老百姓的命啊!”

多亏了阿成哥的碎碎念,让危瞳对凌氏的了解又有了一个质的升华。

当然,这时的她压根不知道,就在半小时之后,她的人生也将发生质的变化。

说来也巧,保安部的男人们之前没怎么让她做事,危瞳至今在凌氏见到的最大的人物就是保安部部长。其他一概不认识,自然也没人跟她提及凌氏高层某大人物的特殊癖好和习惯……

所以,当二十八层某间办公室深处传来女子隐隐约约的呼救声时,危瞳毫不犹豫地出手了。

她踹开反锁的办公室门,借着电筒的微光和落地玻璃窗外的隐隐月光,清楚地看到沙发上双手被绑、正一脸痛苦地挣扎着的女人,还有衣衫半褪正压在女人身上做禽兽事的男人!

危瞳一巴掌把男人拍了下来……

“浑蛋!是我!”挨揍的某色狼愤怒地吼道。

“打的就是你!”拳打脚踢……

事后,当事人之一询问危瞳在那一刻的心理活动时,危瞳用犹带回味的神情慢慢说道:“憋了快一个月,打得真是过瘾……”

某当事人:“……”

后来危瞳才知道,她打的人是凌氏公子,那位传闻中和“凌太”明争暗斗多年的凌氏少东——凌洛安。

凌洛安在危瞳面前的初次亮相,委实有些瞎眼……

事实证明,在办公室玩带剧情的“爱情动作片”是不明智的,不仅会危害自身,还会危害到别人。

危瞳被炒了,连解雇信都没收到,在值班的另几位同事赶到事发现场的同时,被脸上青青紫紫的凌公子当场开除……

诡异的是,在被炒掉后的第三天,危瞳再度收到了凌氏集团发来的一封录用通知单,还是原来的工作,薪金待遇也没有任何改变。分组组长琢磨了半天也没弄懂这算怎么一回事。他只知道新的通知单是凌氏某个高层直接下发的,而这位高层的地位显然高于凌家公子。

那天,危瞳捧着通知单复职,笑得眼都没了。

一旁的男同事们纷纷躲避,保安部人人都知道,危瞳的杀伤力不仅限于拳脚,她的笑容更加“可怕”。平日里素净的浅麦色脸蛋一旦笑起来,又可爱又性感,简直明艳得不可方物。可是凌氏规定,公司内部尤其是同组人员不许恋爱,男人们不想跌落深渊,只能纷纷避走。

对于这些背后原因,危瞳不想多做探究,反正工作没丢,她照样在保安部轻松地过日子。

虽然她如此轻松,但组长大叔却轻快不起来,以之前的经验来看,得罪凌氏公子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这位少爷人长得好看得紧,脾气却坏得很,又任性又跋扈,却偏偏很受女孩子欢迎。不过他从来不懂什么叫君子风度,就算对方是女的,只要他看着碍眼,照整不误。

危瞳的保安工作自此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任务,例如连续三夜独自一人巡视整座凌氏大厦;被叫到某部门对着一大箱情书找一封署名为xxx的信;在吃饭时接到通知说有工作,而等她整座大厦晃悠下来早过了午饭时间……

到最后直接发展为接到凌公子电话召唤,令她火速赶到二十八楼,可当她在办公室外等接见等了几个小时后,凌洛安才晃着悠闲的脚步从电梯出来,一脸诧异地问她怎么还在这里?

危瞳默了……

危老爹说了,出来打工就是要受气的。反正基本上都是体力劳动,危瞳没其他长处,就是身体素质好,跑跑站站完全能应付。

其间,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危瞳第一个月拿到手的工资比实际薪金多了百分之二十,并提早结束试用期,成为凌氏的正式员工。

不用说,这项通知也是凌氏某个高层直接发下来的。那天,她捧着工资单,不禁对那位神秘的高层有了些好奇和感激。

工资是涨了,工作的变态程度也开始与日俱增。

好在凌氏公子目前还在大学修课,并不是天天都在办公室,危瞳总有些喘息时间。

那天是周末,危瞳应两个死党邀约,去野生公园进行两天一夜的露营以作发泄。

近郊的野生公园非常大,时常有厌倦了都市生活的年轻人来露营过夜。上午,当危瞳顶着个大包努力朝露营地所在的山腰爬去时,一旁的邢丰丰和苏憧一起挨过来朝她挤眉弄眼,说旁边有个绝代帅哥已经瞄了她很久了。她们还说,和他一起的那些人一看行头就知道来头不小,光一件运动开衫就足够抵她们三人全部的行囊,绝对是富家子弟!

危瞳回头,那伙人距离她们不远,大约七八个,有男有女,都很年轻。果然有个穿着红色运动装的年轻男人正侧头看向她们这里,他身材挺拔,头发染成棕色,鼻梁上架着副墨镜,举手投足间气质不凡,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连摘墨镜的姿态都格外优美。

对方见她看了过来,桃花眼一瞪,那飞斜的长眉蹙在一起。他的五官出众精致,眼底却流露着不加掩饰的骄傲和嚣张。

危瞳在心里轻轻叹气,看惯了对方在公司里的正装打扮,突然换了身这么休闲的运动装,她起先居然没认出来!顺便小小感叹了一下对方可真是帅到家了,简直像是杂志上的服装模特,甚至可以用美来形容。

邢丰丰和苏憧看得双眼放光,不断推着危瞳想让她上前“搭讪”。

她瞥了她们一眼:“他就是凌洛安。”

两人立刻就蔫儿了,开始啧啧感叹,说明明就是个绝代帅公子啊,怎么就这么变态呢,难道是下半身用太多造成脑缺氧了吗?

这句生动而形象的描述是危瞳原创的。创作这句话时,邢丰丰和苏憧正在讨论凌氏公子是当年与她发生一夜情的那个人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少。之后危瞳就很粗犷地回了这句话:“啧啧,如果一个下半身用太多而造成脑缺氧的傲娇变态是我当年一夜情对象的话,我明天就去东陵寺出家……”

她不想影响自己露营的心情,于是揪着两个女人,避开了。

哪知,最后还是没避掉。

大雨下起来是在半夜两三点的时候,那时所有人都睡着了,山腰的露营地上帐篷不多,除了危瞳和凌洛安两帮,就只有山壁附近的两三帮人。

天气预报里并没有说有雨,这雨来得又突然又大,水开始往帐篷里灌的时候,危瞳醒了,接着便听见不远处的人慌乱叫喊的声音。

她推醒身旁两人,敏捷地跃出帐篷,大雨倾盆而下,虽然是夏末,但这种风雨交加的深夜也让人冷得够呛。

出事的是凌洛安那伙人的帐篷,他们搭的位置离坡地很近,现在所有人都拥在山坡边上,似乎在朝下面喊着什么。

她上前随便找了个人问了下才知道,原来是下雨时几个女生的帐篷漏水,她们想带着睡袋去男生的帐篷躲雨,结果其中一人在黑暗里看不清路,脚下踩空滑到坡地下面去了,现在几个男的正沿着坡救人。

危瞳正要上前帮忙,就听见斜坡处一声欢呼,原来滑下去的女人被连推带拉弄了上来。下着大雨,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见一个红色身影正在坡下继续推着那个女人。突然一道雷电闪过,眼尖的危瞳瞥见坡下那人脚底借力的石头正慢慢松动,她心下大叫不妙,立刻拉开了那个动作缓慢的女人,俯身探出手臂,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袖。

雷电中,她看清了对方的脸,对方也看清了她的脸。

凌洛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几乎没有犹豫就去甩她的手,企图把她的手指从自己衣袖上剥离。

“你个白痴干什么?”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不用你帮!别以为来这套我就会原谅你!”凌洛安显然没发现自己已经处于险境。

“你脑子有洞,谁要你原谅!”

“这套我见得多了,你给我松手!”

“你变态!”

“臭女人!你骂谁?”

“就骂你!”

“……”一旁的几只落汤鸡被他们吵蒙了,正发着愣,凌洛安一个使力,结果危瞳的手指没甩开,他脚下的石块却松脱了,他的身体飞快下坠,连带着危瞳一起跌下了山坡。

“臭女人!看你做的好事!”

“变态!早知道摔死你算了——”

落汤鸡们齐齐扑到坡边,只听见对骂的声音随着下坠的两人一路远去,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去医院的救护车里,危瞳披着毛巾打了个喷嚏,旁边有人鄙夷地嗤笑:“活该!”

危瞳余光一瞥,随手将用过的纸巾丢在他脸上。

“干什么?”

“垃圾当然是往垃圾那里丢。”危瞳扬眉。

“你说什么?”某帅哥怒。

“怎么,想打架?”

这句话引起了某人很不好的回忆,片刻沉寂之后,救护车内乱作一团。凌洛安原来只是手臂有擦伤,到了医院却连额头和小腿一起挂了彩。

危瞳处理完擦伤的手背后,只听见一旁的急救处理室不断有叫骂声传来,一会儿说要报警,一会儿说要找律师告她。

她看着自己还在渗血的伤口,开始后悔刚才怎么不出手重点儿,这么聒噪的男人,应该直接打昏。

过了一会儿,急救处理室的护士跑出来,四处呼叫凌洛安的家属。他之前同行的几个朋友还没赶到,处理室外就她一个,正当她想上前时,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过去。

“你好,我是凌洛安的家属。”声音入耳,危瞳竟有片刻恍惚。

非常优雅的嗓音,声音清晰,带了一点儿磁性,听得人心里酥酥麻麻。从小到大,她所有认识的男生嗓音都是粗犷豪迈的,她从不知道男人的声音居然能好听成这样。

她上前两步,对方正和护士说着什么,男人穿了件烟灰色的西服,里面是白色衬衣,领口微敞,袖口整洁,那衬扣一看就价格不菲。他的侧脸很干净也很漂亮,眉眼异常清俊,薄唇优美。与人说话时,神态淡然,却有一丝温柔,让人情不自禁地将目光专注于他,转移不开。

对方说完,似乎注意到一旁的她,转身朝她走来。

“你的伤口严重么?”男人的视线笼罩过来,那气息也笼罩过来,空气里仿佛有不知名的夜花绽放。

危瞳回神,扬了扬自己的手背:“小伤而已,没事。”

“那就好。”他淡淡一笑,正巧这时又传来处理室里凌洛安的叫骂声。他眉头似乎蹙了蹙,危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他已经朝她微微颔首,说了句谢谢,随即转身走向处理室。

谢谢?

凌洛安明明就在骂她,他怎么还和她说谢谢?

等领了药,跟来医院的警察同志简单交代了一下事件经过,已是半个多小时之后。

踏出医院时,天已微亮。

初秋的爽朗空气将她整夜的疲惫一扫而空,她伸了伸手臂,朝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去。一辆烟灰色的车在她面前停下,车玻璃降下,驾驶座上的男人目色平淡地看着她说:“上车。”

危瞳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衣裤,犹豫不决,对方却再次道:“上来吧。”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坐陌生男人的车,车内是胡桃木色的装饰,空间很大,脚下铺着米白色的地毯。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缩着脚,旅游鞋实在太脏,把地毯都踩黑了。

“没关系。”他明明在开车,却似乎看到了她的细小动作,“去哪儿?”

半夜出意外后,她的行囊已经由邢丰丰和苏憧一并带走,那两人现在应该已经到她家里了。危瞳报了地址,车子很快驶入车道。

时间尚早,路上基本没什么车,玻璃隔绝了风声,车内很静。

“洛安额头和腿上的伤是你弄的?”对方突然开口问道。

“对,是我弄的。”危瞳眯起眼,该不是要兴师问罪吧?

“怎么弄的?”他凝视前方,并没有生气的迹象。

“我们打架,他打不过我,自己摔着了。”

“他打不过你?”男人优雅的唇似乎弯了弯,危瞳不禁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然而他接下来却说,“不错。”

“……”这人真是凌洛安的家属?看他的年纪,应该三十岁不到,莫非是他哥哥?可她之前并没听说凌氏另有一位公子。

“没必要担心。虽然在公司他是你上司,但这是在私人时间发生的事,我不会兴师问罪的。”

“你是他哥哥?”

男人微微抿唇,没有回答。之后车内又重新陷入沉默,危瞳靠着柔软的椅背昏昏欲睡,不知不觉车子在一条老旧的窄街外停了下来。

“不用开进去,里面太窄,车子不能进。”危瞳很有礼貌地跟他道谢,他朝她颔首,似乎又想到什么,开口说道:“好好工作,凌氏从不会亏待有能力的员工。”

危瞳很收敛地“哦”了声,目送车子离开。

走进老街没几步,就被邢丰丰和苏憧一左一右逮住:“刚刚那是谁啊!那车一流哦!”两人揪着她,非要她交代。

“那只变态的家属。”危瞳当然知道那车子一流,2008款的宾利欧陆gtspeed,三厢六档手自动一体,官方报价438万的豪车。所谓低调的奢华,一般不懂车的人根本想象不到这个价格。

这天,两个死党一边感叹着凌氏果然是个好地方,一边照旧去她家骗吃骗喝。

周一上班时,组长大叔递了个信封给她。

“又炒我?”凌家公子不仅变态,还很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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