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威逼(2/2)

但这种场合相见,还是大出他的意料。

谢韵似乎也看到了朱异,但他对此却并不感到意外,他继续对那名胥吏道:“行,把这些人交给我便是了,我带他们去见皇上。”

在场官员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皇帝嗜杀,但杀大臣的事,皇帝却是好久都没做过了。

但很多人都开始战战兢兢。

朱异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他手里头见不得光的事太多了,哪一件东窗事发也得要了他三族的命……

但这事情哪里又像不对,皇帝什么时候跟天师道扯到了一起,这也太荒谬了吧!

这时就听胥吏问道:“那陆襄怎么办,少了半截舌头,你们的皇帝还要留着他?”

什么叫你们的皇帝?朱异更是诧异。

“先带回去,听皇帝发落。”谢韵答道。

……

朱异和二十多个大臣被带出了牢房。

只见外面院落里乱哄哄的,地上有已经干涸的血,似乎有打斗过的痕迹。

几十名身着五卫军制式铠甲的士兵与身着黑衣的狱卒乃至平民服装的闲杂人等混站在一起,这些人的右臂上都系着条白布,正恶狠狠地盯着自牢房里出来的这些大臣。

谢韵骑上高头大马,轻蔑地冲着那些大臣们笑了笑,一副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

“对不住,先委屈各位了。”

谢韵说罢,骑着马缓步走在前头。

大臣们则被那“杂牌军”推搡着走在了后面,一路出了廷尉署大狱,走在了建康城的大街上。

这时,朱异才发现外面的世道已经变了。

昔日繁华热闹的街市上如今空无一人,街边的房屋内外一片狼籍。

不时有抢劫财物的士兵在店铺住户间进进出出,背上包袱里装满了抢劫而来的财物。

远处黑烟升起处还能隐约听到妇女的惨叫和孩童的哭闹声。

当走到一个巷口,就见到那里堆满了士兵的死尸。

而在死尸的一旁,十几名被俘的五卫军军官双臂反绑,正被人按在了地上。

他们身后的刽子手挥动手中大刀,十几个人头就此落地,血水喷溅得到处都是。

大臣们见状都被吓得浑身发抖,朱异皱皱眉头,将头别向了一旁。

他们被押着沿着御道一路向北,台城的南大门宣阳门就在眼前。

路旁成建制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大都蹲在路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昔日里高傲不可一世的大臣们在他们眼前走过,偶尔有人对着他们破口大骂。

没过多久,谢韵在一座看上去颇为气派的大宅前翻身下马,让手下人将大臣们带进宅内。

这院落的主人,朱异认识,是一名专司布帛生意的大贾,他也曾被邀来过这里一两次。

却不想这宅主人此时早已不见所踪,这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右臂绑着白布条的三教九流,俨然变成了一座大军营。

他们被推到了宅子正堂前的庭院里。

庭院正中已经支起了一口大锅,锅下堆满了柴草,火焰熊熊燃烧,锅中热油滚滚。

在大锅周围还有二十多名五卫军士兵在此把守,刀光闪闪,气氛显得森然而压抑。

这时一个身着龙袍的中年胖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下一瘸一拐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冲着重臣呵呵一笑:“对不住各位,实在是对不住了!”

他又看了眼谢韵,语调里却多了几分威严,“谢爱卿,怎可如此对待本朝大臣呐?有失体统,赶快松绑!”

谢韵拱手领旨,他回头挥了挥手,手下的士兵这才将大臣们身上的绳索解了下来。

或许是被捆得太久了,萧宇的手臂麻得有些不敢动弹,好长时间才恢复了过来。

他抬头看了看那穿龙袍的胖子,眼中虽然闪过一抹鄙夷,但脸上却已经露出了谄媚的笑。

就在这时,就听有人破口大骂起来。

“萧遥光,先帝饶你不死,你却敢造反,以下犯上!你不怕早晚要遭报应吗?”

大骂者是御史中丞张箴。

除了被割掉半截舌头的国子博士、中散大夫义愤填膺,无法正常帮他说话以外。

在这里没有人为他帮腔,大多数人都已经双股战栗,瑟瑟发抖了。

萧遥光皱了皱眉头:“哦?张中丞,你说朕造反?以下犯上?”

“你这无耻小人!”张箴大骂。

张箴话音刚落,他耳边就听到一声孩童的尖叫。

“阿翁!阿翁!”

张箴猛一扭头,就见一个彪形大汉掐着一个四五岁小童的脖子不知道从哪里出来。

小童四肢乱蹬,哭叫着喊着张箴。

“裕儿!”张箴大骇,他转头怒视着萧遥光,“始安王,你要干什么!”

“始安王?你应该称朕皇上!”萧遥光冷笑道。

“我张箴受先帝大恩,粉身碎骨无以为报,怎可奉你这无耻小人为君!别痴心妄想了!”

“先帝?萧子明以下犯上,得国不正,他才是篡位者,我这里有先帝遗诏,让朕兴兵讨贼,继任大统。”萧遥光说到这里冷笑一声,“到底谁才是奸贼,诸位请看!”

萧遥光自袖子拿出一卷皇卷,在众人面前缓缓展开。

有先朝老臣惊呼道:“这确实是东昏侯的笔迹!”

“看!传国玉玺!传国玉玺的玺印!”

众臣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张箴,心服口服了吧!”萧遥光道。

张箴身子微微颤抖:“这……这不可能……这一定是伪造……萧遥光,你大逆不道……”

萧遥光的脸一下子拉垮了下来,“先帝遗诏,怎可伪造。张箴,你三番五次地冲撞于我,念你是忠直之臣,只要你俯首称臣,朕就赦免于你!不然的话……”

萧遥光对那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就见那彪形大汉拎着小娃儿来到了滚烫的油锅边。

小娃儿踢腾着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场众臣无不以袖遮面,不敢去看。

朱异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