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度（2/2）

也是，它当时敢设计要到天堂来面见神，又何必害怕要求提出会被拒绝呢？本就是一场豪赌罢了。

“您让它们先离开。”但在真正开口前，温德先提要求了。

“不行。”不用思考，神灵干脆拒绝：“我可没兴趣为你委屈它们。”

温德脸又黑了一层，但它居然也没再坚持，只是又哼笑了一声：“您对天使可还真是偏爱啊！”

“我不是向来如此？”神灵坦坦荡荡，毫不心虚。

祂这种坦荡态度真是让恶魔气都没处出，脸一黑再黑，不知想到什么才冷静下来：“那也无所谓，想听就听吧，我想让您把恶魔的地位提高了，不说要怎样，至少不能是现在这种被无视厌恶的状态。”

这要求乍一听不过分，但神灵还是很好奇：“地位？厌恶？恶魔会在意这个？你们不是应该很享受这种被厌恶恐惧的状态吗？”

“我不在意是一件事，但恶魔被排斥是另一回事！”温德理所当然道：“凭什么它们个个融洽平等，到恶魔这里就要被视为低劣？”

“这难道不是恶魔自找的？无视一切礼法规章，见到生灵就残害，还好意思来要求平等相待？”路西菲尔在旁边冷笑一声。

“喜爱鲜血和罪恶，这是恶魔的天性，天生如此，我为何不好意思？”温德直接反问：“非要论起来，我倒要问问神，您为何给恶魔定下‘恶’的天性，我们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从您而起的！”

它锅甩地毫不犹豫，神灵也接的流畅自然：“当然是因为你们倒霉啊！”祂脸上笑容都不减一丝：“总要有个种族来承载恶，正好轮到你们而已。”

说实话，祂这话出口真的是赤裸坦荡毫不心虚，而温德居然也不觉愤怒，它本来就并不怎么在意恶魔性‘恶’这件事，只是想以此来谈条件罢了：“既然倒霉，为什么只有恶魔一个种族倒霉？地上生灵天生性善的那么多，属恶却只有恶魔一个，凭什么这样不公平？”

“凭我不高兴。”神灵道：“我不喜欢属‘恶’的生灵，有一个恶魔已经极限，我可不想看到更多了。”

这是祂从创造出生灵开始第一次公开承认‘不喜欢’某样东西，即便温德心中早有预感，心中还是一冷，半晌才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比先前更冷的笑容：“那您就是不答应喽？果然，地上天天传什么神爱众生什么慈悲恩典，完全就是个笑话！您这位造物主，心恐怕比我们恶魔还要冷血啊，不对，您有心么？”

“放肆！”“闭嘴！”这是旁听到现在终于忍不住的两个天使，加百列脸色已经青白，无比后悔听了眼前恶魔的挑拨在神灵面前提起，而路西菲尔连幻化出来的光剑都气得要崩溃，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它怎么敢？！

被这样直接当面质问，神灵心里诡异地居然还是没有什么怒意，摆摆手示意身旁两个消停，只是好奇道：“你说话这样放肆，就不怕死吗？你要知道，若让我生气了，你的死可就是彻底消亡了。”

祂问得这样平静，温德从质问出口后就紧绷着的心神一松，按着性子本该随口再扯两句，但这时不知怎么，看着神灵无喜无怒的目光，竟然说了真心话：“——因为我知道您不会生气。”

“怎么说？”神灵这下真的感兴趣了，要知道连路西菲尔和祂相处这么久，有时候说话还不敢太过放肆，怕惹祂真正动怒呢，这个才见一面的恶魔怎么就这么笃定？

“因为我先前说过，您比恶魔还要冷血啊。”祂没有追究的意思，温德沉默短短片刻，居然真的有胆子说下去：“不，准确来说不是冷血，而是无情，我听到您的传闻时就有猜想，而亲眼见后，更觉得您比我听到的、看到的、感受到的乃至能猜想到的更无情，您看我就像看一只蝼蚁，甚至还不如蝼蚁，而您怎么会因为一只蝼蚁的狂言冒犯而动怒呢？您只会觉得有意思而已。”

“就好像现在，我站在您面前，即使朝您骂上十天十夜难听的脏话，或者对您动起各种恶念，您听到了也不会生气，最多也只是觉得没意思了，挥手打断而已。”

神灵听它在那里剖白自己的心态，边听居然还觉得挺有道理，自己是这样想的吗？好像还真是啊，哎，看来恶魔这个种族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至少这个猜度心理的能力还是挺厉害的。

祂在脑海里点头，口中还在追问：“那这样说，你岂不是有恃无恐了？反正无论你怎么样放肆我都不会生气的。”

“有恃无恐？之前或许是吧。”温德语气冷静中隐隐透着几分疯狂道：“但我又有什么依恃呢？我现在已经看清了，您也只是不会因为生气而杀了我而已，却有可能因为一时无聊、因为单纯的不喜或者任何时候的心血来潮而除去恶魔这个种族，反正恶魔本就是被您不喜欢的。”

这个猜想很糟糕，但居然真的正中红心啊！神灵不由回想起之前几次的闪念，完全没法反驳，但转头想想，就算是真的又怎样呢？反正祂也就是想想，毕竟还没真的实施嘛！于是祂又理直气壮了。

祂理直气壮地质问道：“知道恶魔不被我喜欢，你还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不怕我一时冲动真的如你所说？”

“冲动？”温德目光微微漂移一瞬，居然微微笑了：“您在如此宠爱的天使面前，居然也会冲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