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智慧（1/2）

可这哪里自相矛盾了？另一个内心的声音保持着清醒与不解：出于喜爱与尊重我放它去处理自己的事务，同样出于喜爱和无聊，我再造出一个它来陪伴自己，这两者之间并没有矛盾。

那我为何在产生这念头的瞬间会惊醒，觉得不能接受？

是因为我喜爱的是那一个路西菲尔，所以不想有旁的来代替它？可旁的也是同一个路西菲尔，它来自过去现在未来存在于世的每一瞬间，当神灵往时间长河上投去注目时，每一个路西菲尔都从过去的虚影中鲜活起来，可以与祂交谈相处甚至被拉到身边。

或者我是在担心路西知道后不高兴？也是，这个天使一向很在乎自己的‘不同’，世界上再出现一个自己它肯定无法接受。

不过这也不是大问题，聊完天后再将这个路西菲尔消除记忆送回便是，若是觉得太无情，那也没关系，祂可以修改路西菲尔的意识让它不在意两个自己，或者让所有生灵都忽视遗忘掉世界上存在两个路西菲尔这件事。

再麻烦一点的话，那就在这个成形的世界之外再造一个世界和路西？那虚空之外仍是虚空，有无尽地方可以容纳。

祂有无数的办法可以解决问题，这个世界上怎么会存在为难住造物主的问题呢？

神灵目光凝聚在溪流波光处，那波光一点一点颤动着，渐渐地要扩散开来，祂从中看到了一点金色的光辉，像是阳光倾泻在长河波光中那样灿烂，又有一点蓝绿的色泽，像深湖水与湛蓝天的变幻融合，祂支着腮，静静看着，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那金光与色泽一时都消散去了，眼前仍然只有溪流的波光在流淌着，神灵转开视线，无趣地去看那些林荫与繁花。

即使所有问题都不会成问题，可出于一种莫名的思绪与觉悟，祂仍然放弃了这个念头。

如果祂今天将另一个路西菲尔带到身边，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这世上的珍宝往往唯有一个的时候，才最为珍贵。当它开始泛滥之时，也就失去了被喜爱重视的价值。

世上一切事都可随祂心意变化，但祂自己的心意变化却无可逆转。

祂是如此喜爱着那个完美的造物，将它视为掌中最珍，怎么忍心亲手将其珍贵之处损毁？

无趣便无趣吧，反正这无聊也并非没有旁的法子可以消解，实在不行，那就‘睡觉。’

神灵随意往四周扫视了一圈，懒洋洋地原地躺倒闭上了双眼，听溪水在耳畔淙淙流动的声音，渐渐意识舒缓下来。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忽然之间，那双眼睁开了，露出一双璀璨的金色瞳仁。

神灵边坐起，边往闭合的门户看了一眼，下一秒，那扇大门向内洞开。

“呀！”才刚走到门前想敲门的小家伙被吓了一跳，往后蹦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朝门内探进个脑袋，小声道：“神，我可以进来吗？”

是之前那个棕色头发很柔软的小家伙。

神灵回想了一瞬间它的姓名，祂随意支起一条腿，微笑道：“当然可以。不过摩恩，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课不上了？”

“我今天的课程完成了！”摩恩高兴地道，它踏进门来，好奇地左右望了一圈，边走边道：“我问了沙利叶大人，它说您在这儿，我就过来找您啦！神，我有问题不清楚想问您！”

“到学院上课第一天就有问题想不清楚？有没有问过其他天使呢？”神灵道，看这小家伙一双短腿走过来时被茂盛草丛绊了一下，于是伸手扶住它胳膊：“走路小心些，站稳了。”

“谢谢神！”摩恩抬头对祂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才道：“我都问过啦，可是还是有不懂的地方，您之前说可以来找您，所以我就来了！”

这个小天使个子矮矮，站直了身体仍然比祂坐着的视线要低一点，一头棕色短发正送到眼前，神灵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那好吧，有什么不懂的？你问吧。”

摩恩就中气十足地发问了，站得笔直的小身板像记忆里对着家长背诗的幼儿园小朋友一样：“神，沙利叶大人今天告诉我们，所有天使们都是兄弟姐妹，我们是同一族群，可是兄弟姐妹是什么？族群又是什么呀？”

这个问题简单直白过了头，不过倒确实是刚上学的小孩子能问出来的，神灵想了想，反问道：“这个问题你问其他天使时，它们是怎么告诉你的？”

“我问了加百列大人和沙利叶大人，它们告诉我兄弟姐妹是指被神一并创造出来的生灵，族群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指的是一样的生灵。”摩恩边回想边道。

这个解释没什么问题啊。神灵奇怪道：“就是这样，摩恩，你说你还是有不懂的地方，那你是还有哪里不清楚吗？”

摩恩重重点头：“对啊！我不清楚，如果兄弟姐妹是指一并被创造出来的天使们，那为什么还要有兄、弟、姐、妹的区分呢？我们都是一样的呀。”

“那是因为即使是一样出生的天使，你们也依然有大小不同之分啊。”了解了小孩子茫然的点，神灵揉揉它头，示意它坐下来，带笑道：“你看你个子这样小，就是弟妹，沙利叶它们个子高些些，就叫做兄姐，是有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