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1/1)

二月二十,兰陵金氏少宗主金子轩生辰,整个金鳞台被喜气包围。

宗主金光善于金鳞台大宴仙门百家,整个厅内觥筹交错,赞美之词似要把人溺毙其中。以往金子勋最爱听这些言语,即便不是夸他也是受用无比,可现在再听这些,看着那些人的嘴脸竟是觉得恶心非常。尤其是姚家那位,依附金家时摇尾乞怜,待金光瑶死后金家大乱,金陵年幼上位便蚕食金家势力还倚老卖老,要不是江澄带着紫电杀上金鳞台,这人怕是不知要如何作威作福了。

向自家堂弟道贺后,金子勋便拿出了这两天翻遍库存才找到的贺礼。倒不是原先准备的贺礼不好,只是不知怎的看着那镶金粹玉的花瓶实在觉得俗气的很,想来他那堂弟自小好东西不少,这玩意最多是个摆件,华而不实,无甚用途。

这次金子勋的贺礼是一颗紫黑色的珠子,名唤蕴魂珠。这珠子为何到了金子勋手上,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或许是旁人送的,或许是夜猎得的,又或许是自己从哪搜刮的。因着实在不好看对他也没多大用,故而一直压在箱底,要不是这次金子勋将自己库存翻了个遍怕是早忘了这玩意。

蕴魂珠,顾名思义蕴养魂魄,对于普通修士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但是对于那些神魂受损或者修习外道之人却是极好的,金子勋将这玩意给金子轩其实是想借他的手给魏无羡。不过他自己用的借口则是,之前就听说子轩和江澄魏婴不对付,等魏婴修了鬼道,子轩将这玩意给了魏婴看他还有脸给子轩摆眼色。

酒宴进行到一半,忽有门生凑到金光善耳边耳语几句便见金光善面色不悦,而他身边的金夫人则整个黑了脸。想想也是,私生子赶在嫡子生辰来认亲,可不是打脸么。若不是这宴厅内还有不少家主,今日又是她独子生辰,只怕金夫人早就拂袖而去,哪里还能压得下火气坐在这儿。看着不少人借着敬酒的名头交头接耳,金光善眼中闪过厉色,在那门生耳边耳语几句,随后又笑容晏晏与众人举杯共饮算是接过这事。

看着那门生从身旁走过,金子勋心道:来了。之后便悄悄退了场,带了几个心腹准备杀人泄恨。

金子勋到的时候正巧看到金光瑶,哦不,现在还是孟瑶的人被一脚踹下金鳞台。金鳞台为显大气,这台阶建的又高又长。金子勋是没从上面摔下去过,但看着那人从第一阶滚落到最末一阶,只觉得浑身都替那人酸疼的厉害。

孟瑶艰难的从地上爬起,身上多处擦伤不说,头上也磕了个口子,一股股的血向外留着。他面上仍带着笑,不似来时那般欣喜,他如今的笑却是嘲笑自己太过天真。那仆人说的对,自己一娼妓之子,竟然妄想和兰陵金家宗主攀亲带故着实可笑至极。抖了抖衣上尘土转身便欲离去,只是不想却被一锦衣公子拦住了去路。眉间一点朱砂,来的是金家嫡系。

金子勋本想着等孟瑶离开金鳞台就让手下将人抓了,自己打杀后随意找个地方扔了了事,可当他看到孟瑶从金鳞台上摔落,不知怎的脑中也闪过这么一个片段,他知道那是属于金光瑶的记忆,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的走到了孟瑶面前。

待看到孟瑶略显戒备的神色方才回神,金子勋暗骂那些记忆碎片坏事,冷哼一声:“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今天是我堂弟金氏少宗主的生辰。你什么时候来不好,偏生凑得这个时间来认亲,你当我金家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也能进的来的。我看你就是来找晦气的。”

“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拖走,子轩大度不欲计较,我这做堂兄的可不是好脾气。”

说着便让手下将人拖走,孟瑶本想反抗,可他那点力气哪里是旁人对手,反倒是被人下了暗手,疼得冷汗淋漓。

金子勋没第一时间处置孟瑶,一来当真见过后心中那点杀意不知怎的提不起来,可若要放过又觉得对不起自己,左右为难之际先让人随意将孟瑶关了起来,自己则回了房。

作为嫡系,金子勋的房内奇珍异宝无数,装点着屋子金碧辉煌破有种暴发户的既视感。

见金子勋蒙头喝茶似乎余气未消,身边两个心腹金熔和金纪互打了个眼色示意对方上,显然都是不想触金子勋的霉头。金纪见状暗自推了金熔一把,金熔无奈,只得上前道:“公子,我这就带人找个僻静的地方把人做了,保证做的干净利落。”

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子勋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你是傻子么,今天是什么日子,他来这一出,想必席上其他仙门百家都着人暗中打探,要是我们就这么把人弄死了,他们怎么看我叔父,看我们金家。”

金熔委屈,心说一开始不就是您说要将人打杀了么,可嘴上却不敢半丝抱怨。“那公子的意思是?”

“这人不能杀,但也不能留在金鳞台。”不能杀也不能留,那就只能赶了,金熔谄媚道:“那我现在就把人赶出去?”

见着金子勋听后眉头舒展,金熔不着痕迹的擦了擦额头虚汗,就准备喊人将那个孟什么家伙给赶出去。不过刚走到门口又被叫住。“随便找个屋子给他住一晚,那身破衣服也给换了,这破破烂烂还沾了血,出去不是给人笑话我金家么。”

金熔应是转身刚迈出一步就被叫住,金子勋想了想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瓷盒子,里面是白色膏状的生肌膏,药效着实上乘,可唯一的缺点就是疼,极疼。金子勋本身就是个怕疼的,这玩意自是不肯用,加上他平日里金尊玉贵的鲜少受伤,这东西自然也用不着。金子勋着人将此物一并给了金熔让他给孟瑶,倒不是他好心,着实因着这孟瑶现在与他如今尚无冤仇,可他又压不下心中那份火,只想着我弄不死你还不能疼死你不成。

金熔等了半晌见金子勋没了命令才转身又听到金子勋再背后唤道:“给他带碗面,沾沾我金鳞台的喜气。”说完见金熔还杵在那一动不动,心下不悦道:“等着干嘛,还不去。”金熔心中凄苦,想着还不是自己每次想出去就被叫住,这才等着看看还有没有下文,哪想到又被骂了,撇了眼憋笑的金纪,心中暗恨,下次我迟早报复回来。

那相孟瑶本是被人关在拆房又不知怎的被提溜到一处华舍中,心中忐忑,面上却强装正定。毕竟他现今还不是那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敛芳尊金光瑶,而是千里寻父的孟瑶。

他本以为那位公子定会将自己一顿暴打,又或者找个无人之地随意将自己打杀,哪想到等了半晌倒是等到了一盒伤药,一套新衣与一碗长寿面。看到那碗有些沱了的长寿面,孟瑶心中一暖,泪水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今天是金家少宗主的生辰,又何尝不是他的。

孟瑶一边吃,泪水无声的流下。他到不怕那些人在东西里下毒,左右自己在别人地盘上,生死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何况若真想弄死自己这么个小人物何须如此耗费心机。

一夜过后孟瑶本想向金子勋道谢后再离开,却被家仆告知金子勋早早外出了,只留了句话与他,清河聂氏赤峰尊嫉恶如仇,若有心出人头地,或可一试。

虽是见不到金子勋本人,孟瑶仍是感激的想着内院一拜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