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章 丑狈二品(2/3)

“我乃是这片府邸前一位主人,少说在此地住过半甲子,这不好容易安顿好新居,打算前来瞧瞧你这位得天子心意,腹有大才气的后生,也正巧提点两句,这府邸当中有甚讲究,倒也无需拘谨,古往今来皇城里长存的规矩,今日不分官位高低年岁大小,尽可畅谈,再说眼下老朽已是一介布衣,真要该拘谨,也是我这老不死应当拘谨,自愧不如。”虽说这老者模样有些瘆人,但谈吐也确是不凡,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同荀公子归到一处,很是和善。

荀元拓连忙看茶,不曾令府上家丁侍女前来迎客,而是自个儿亲手斟茶,不过并未递上前去,而是搁在茶盘里暂且晾下,这才点头笑道,“晚辈也是狐疑为何迟迟不见这府邸原主,蒙天子厚爱赐居,总归有夺人所爱的意思,圣恩难却不敢推辞,不曾前去寻长辈登门拜访,却搁置到您亲自上门,初来乍到着实失礼,尽管怪罪。”

眼前这位相貌丑鄙且两手扭曲怪异的老者,如何都是扶两朝天子的重臣,虽不曾入当朝一品,但从未受贬,本事自然极大,乃至比起那些位昙花一现杳无动静的重臣,能耐还要高明许多,容不得半点马虎怠慢。

老者扬起满脸褶皱朗声笑起,难掩赞许之色,“你未必听过老朽,但老朽却极早就听闻过你这位对出飞花令数百的俊才,本来就应当早会面一场,可惜身子骨不允,咱也想早瞧瞧本来已是布衣寒门的荀家一脉,如何能遭天垂青,接连有大才出世,还真不是老汉溜须奉承,这京城里头甭管世家还是高门,估摸着都险些将槽牙咬碎,艳羡荀家为何才子代代不穷。”

“哪里敢当大才二字,圣上爱才,并未介怀鄙陋之处,而是瞧见那点微末学问,故而厚爱,要说惭愧,大抵满朝上下谁人也不如晚辈惶恐。”

“瞧瞧这说话的能耐,你可比当年荀文曲在行,”老者又是笑笑,很是随意,而后指指自己鼻头,“闲扯许久还没自报家门,瞧见我这双因早年痹症落下的古怪双手,常在京城的都知晓老朽是谁,当年天下战事起时也曾出过不少损害寿数的阴损招数,鬓发皆白,双爪扭曲,旁人都唤老夫一声丑狈二品孙福禄,本来同属寒门,乃是前朝侥幸登得仕途,如此算将下来,你还真是要称我一句前辈。”

丑狈二品,荀元拓早在青柴时节就晓得名讳,之所以得来如此名头,除却体态像极传闻里狼狈为奸中的狈,最重的原由,却是因这位始终二品的文臣,在天下尚乱的时节,替上齐老皇出过不下数十策,其中绝户狠计占十之八九,横是凭上齐当年算不得鼎盛的国力,使得周遭数国难以妄动,动辄便是坑杀无数军卒,或是连并共盟,生生摁住齐陵紫昊为首的几处邻里,不敢生出过多觊觎心思,那时年月,丑狈二品名声,比起如今一人之下的齐相荀文曲,还要高上很多层楼。

但眼前这位老者全然不像是荀元拓念想里那等谈笑之间奇策自生,且眉眼当中时时阴翳的模样,而今谈笑举止之间云淡风轻,竟是率直洒脱,无甚拘束,直言不讳开口,说今日前来为得不过是牵线搭桥,做些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举动,而今荀元拓起势平步青云近乎已成定局,只可惜朝中人往往知晓两位荀姓之人的关系,于是并未有多少人前来走动,自己身为这处府邸旧主,恰好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说难听些往后要是荀元拓仕途失意,自己照旧能撇得干净,况且等到那时,多半自己已是入土多年,是非曲直,全然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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