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3)

陆追看着阮澜伸手过来,方才心里刚刚舒缓下去的那丝戾气又冒了出来。

他眉头紧蹙,提防起来。自己如今气力不足,倘若对方有什么恶念,自己也只好拼个鱼死网破。

可下一刻,温热的手掌轻轻贴在陆追额头上。在这春意仍徘徊不去的凉夜显得格外突兀,带了些许人间的柔情暖意。

原来方才的香甜是她身上的。

陆追愣了一下,随即一偏头,阮澜的指尖在他额上轻轻掠过。

阮澜的手仍然悬在空中,另一只手覆在自己额头上。她琢磨片刻,说道:“没事儿,没发热。”

她是看这小伙子实在是太脏了,灰头土脸的,模样也看不出个大概,更不知道伤口有没有感染。

没发热就还好,体格不错,可堪重用。

她低头看见陆追神情似乎有些异样,心里了然,这便十分“和蔼可亲”的说道:“没事儿,不用这么见外。人生何处不相逢,既然相见就是有缘,我不嫌弃你弄脏了我的手,一会儿洗洗就是。”

说完,她还补充了一句:“但是你喝粥的碗得自己洗。”

陆追表情僵硬——她竟然觉得自己躲开,是怕弄脏她的手?

“是这样。”阮澜觉得早说也是说,晚说也是说,既然想让人家留下来干活,那总得面谈一下,什么薪资待遇都说清楚,以免日后引起不必要的“劳动纠纷”。

她开口道:“我刚才听你说,你家里也没别人了,节哀。但是活着的人总得继续活下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见陆追没什么表示,她便继续劝说道:“你没别处可去,我这里呢,也少个帮我干活搭把手的。你考虑一下,包吃包住,烧出来的瓷器卖了给你分成。咱们这里是小作坊,大钱挣不了,但也有优势。你学门手艺,日后不愁娶不到媳妇,遇见喜欢的姑娘,我还能给你出谋划策,多好。”

阮澜对自己有信心,追姑娘她是一把好手,当初还帮学长写过情书呢。

这个时代,人注重的不就是吃得饱穿得暖娶个老婆生个娃嘛,自己一下子包了三个,试问,谁能不心动?!

陆追这才明白她所说的“留下来”究竟是什么意思。想想也是,她一个小丫头跟着一个身子不好的父亲,家里的生计都要想办法,有人能干些体力活自然最好。

阮澜见他犹豫,轻咳一声,十分深沉的说道:“而且,不瞒你说,刚才你打碎的是我们阮家的传家之宝。我们阮家本来就是做瓷的,这个是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烧的第一个瓷件儿,就被你这么打了。我去报官你也赔不起,不如就在这儿干点活,就算赔东西了。”

陆追:刚才看你随便踢了两脚的模样,也不像多贵重啊。

阮澜见他松动,继续说道:“你就暂时先住在这里。还有一间房,等收拾出来就能搬进去。吃饭就和我一起吃,我吃什么你吃什么。我们这村子绕山环水风景秀丽,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上工环境了,心旷神怡,干起活来都腰不疼腿不酸了。加上交通方便,都不用出门就是瓷窑。村子还有个小私塾,你要是想读书,挣了银子之后去上就行了,但不能耽误干活啊。每七日做五休二,去边上镇子里放放风,买点东西,生活美滋滋!”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但对陆追来说根本不是重点,甚至对这个时代所有出来做工的人来说都不是重点。

陆追想要的是能让他安全躲一阵子的地方,至于做不做工,干不干活,他根本不在意,更不要提上工环境和读书了。何况若是自己不留下来,万一她真因为那个什么传家宝去报官呢?

思忖片刻,陆追还是觉得暂且留下来要好些,他问道:“若是村子里的人问我来历呢?”

阮澜:“就说你是我远房亲戚,阮家本来人就不少,突然来一个也不算什么。”

听她说完,陆追反而有些庆幸自己当时身上无力,否则那瓷片早就捅进了这姑娘的脖颈。到时候他又要逃,哪里有这等送上门的好事?

而其他的,比如有人追杀自己,若是被发现和自己有牵连,她和她父亲可能会有性命之虞,与他有何关系?

“但是你得配合我。”阮澜继续说道:“光我说没用,你一个半大小子,我也不可能把你藏在房里不让人发现,总得和我爹说的。”

陆追:“如何配合?”

阮澜思忖片刻,认真说道:“第一,不能说被我打晕拖回来的。”原主是软绵绵的小姑娘,哪里会拿扫帚打人?

陆追点了点头,这是应当,否则就会暴露自己拿瓷片威胁她。

阮澜又说:“第二,就当成早上我进烧瓷发现你的好了,这样今晚的事儿也能含混过去。到时候我带你过去,你稍微装的可怜一点,说的自己惨一点,我爹心肠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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